三月份过去,四月份也见底了。
小木子在外公家,已经住了两个月有余,这期间她被安排在一个小偏房独自生活,吃穿用度都到账房去领。
大抵上,小木子可支配的物资,要比外公本家的孩子少一半。
这也是正常现象,毕竟小木子属于『外人』,比不得本家的孩子来得受宠。
将来若长大了一些,外公家都考虑把小木子早点嫁到别人家,省的留在这里吃白食。
关于上学的事,外公还是允许小木子去上学的,到县里的义学读书,不用花钱。
除此之外,小木子每天还有一些针绣活要学做。
这针绣活,小木子是真的不大会做,她搞不懂许多,在她看来,相当『复杂』的手工。换句话说,她天生笨手笨脚,就不是做女红的料。
教小木子做女红的付长工,是一名中年妇女,后者对前者的愚笨很不满,因为教授的时间长,效果却只有别人的一半,事倍功半。
也正因如此,付长工对小木子经常恶语相向,虽然不至于动手打她,但是对一个外家遗孤,骂一骂还是可以的。
谁叫她那么笨,不讨人喜欢的呢?
小木子没法绕过付长工的恶毒言语,便经常一个人生闷气,她也没法同一名成年人反驳,更找不到一个『告状』的对象。
这样的情形,本来应该一直持续下去,持续到小木子嫁人。
但世上的事,本来就充满了巧合、变数和缘运。
……
这天早晨,小木子走出巷子,准备上义学去读书。
她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铺前面,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,有点走不动路。
昨天她被付长工逼着刺绣,晚饭没赶到食堂吃,饭都倒掉了喂狗,早上起来时,饭又没吃。
小木子身上没钱,买不了包子,她只能看着别人吃,然后使劲咽口水,让自己不那么饿。
此时小木子身上穿着件麻布衣衫,头发乱糟糟的像个乞丐。
那包子铺老板见状,大发善心,扔了个包子,砸到小木子 脑壳上,弹落到地面。
小木子还没有反应过来,愣在原地。
这个时候,一双脏手摸到小木子脚下,把那个包子直接抢走!
小木子惊讶看去,却看到一名真正的流浪汉,正抱着那个包子啃;尽管对方年纪比小木子大,但是他的一个真正的乞丐。
那头发已经不能用蓬松来形容,而对方那瘦削到皮包骨的脸……看上去就像一只披着臭乱毛发的活干尸!
小木子有点被对方吓到,但同时心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。
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存在?
一个普通小孩子的眼界,自然不会理解自己生活圈以外的事物,但它如今,却是真实映照眼前了。
小木子看着对方三下五除二地吃掉本属于自己的包子,心中竟生出一种『置换身份』的感觉。
她想,如果自己饿成这样,那么……这个包子给这个乞丐是最合适的,他也不用担心饿死了。
她的这种同情心理,对于生存本身而言就是一个附加品,因为小木子自己现在就在挨饿。
只是比起这流浪汉,两者饥饿的程度是不一样的。
小木子绕过流浪汉,继续向义学的方向走去;那包子铺老板摇摇头,他也不说什么,继续做自己的生意;那流浪汉留在原地,继续守着包子铺附近……
走着走着,小木子只感到眼冒金花,头重脚轻,慢慢地停下来蹲在原地。
周围的路人见着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,也无人来问话,只以为这是个寻常玩耍的孩子。
小木子现在感觉肚子如同刀绞一般,也是疼痛异常,但她不想去蹲茅坑,只是感到疼。
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『咕嘟!』『咕嘟!——』跳得她额头、前腰后背,到处都疼。
眼看着,她便要晕厥过去了。
这情景,落到了过路的彩衣少女眼中。
彩衣少女蒙着面纱,独自一人,此时见到一名孩童蹲在路边,察觉到后者的异状,便走了过来。
这名少女从身高和露出的半张脸来看,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,比小木子大不了几岁,却异常沉稳。
小木子正感到疼痛,精神恍惚,一只清凉芳香的手伸到了自己额头,按了按;随即,那腹中绞痛,以及一切的异常感受俱都消失了!
小木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,并且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,身体状态出奇得好!
那只清凉的手,离开了小木子的额头。
仿佛有无形的牵引线,致使小木子抬头与救命恩人相视。
那一眼,让小木子产生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觉;这一眼,也使彩衣少女很惊讶……
彩衣少女看着眼前的麻衣小女孩,看着对方深藏在『红尘迷雾』当中的清凉双瞳,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。
缘,就是这样子的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彩衣少女问道。
“……”小木子张了张嘴。
她茫然,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。
“我是……小木子……”她最终说道。
彩衣少女微微一笑,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笑容,她不再说话,站起身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小木子的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,不可遏制地涌现出来!
“你能收我做徒弟吗?我想……我想学习仙术!”小木子大喊出声,随即下意识捂住嘴,低下头。
小木子的脸,一下子变得红彤彤起来;她从未在人前这么大声说话过,现在身体的反应又是如此得奇怪。
彩衣少女一愣,随即摇了摇头,刚刚她小露一手,却让这女孩给缠上了。
她说道:“我可不收徒弟,不过……”
“我可以帮你找个师傅。”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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